作者:六月緋
今日,骨喰藤四郎很稀奇的來到了主上的房間,明明平時除非審神者自己向他搭話,不然是不會搭理別人的,唯一和他親近的,也只有一直很照顧他的鯰尾藤四郎而已。
現在骨喰藤四郎身邊沒跟著那個開朗的黑色身影,而且表情比平時還要陰沉,一般人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大概不太好。
而審神者隱約感覺得出來原因,但還是故作無知的問了:「骨喰,有什麼事嗎?」
「請讓我也一起戰鬥。」骨喰藤四郎用稍大的音量提出了請求,而這要求完全在審神者的預料之中。
最近維護歷史的戰事不是很順利,在隊伍等級不夠高又沒有太刀的情況下,要解決想在時空為所欲為的敵人實在是力不從心,部隊往往在走到王點之前便因為傷者太多而不得不折返,進度一直停在大阪冬之陣前。
骨喰藤四郎要求的,則是另一個導致他們無法順利獲勝的問題。不知為何,他們的審神者一直不肯讓骨喰一同作戰,之前每次出征都由等級最高的骨喰藤四郎和鯰尾藤四郎這兩大主力並肩攻擊,現在少了骨喰快攻,總是讓隊伍無法發揮應有的實力。
「嗯...再等等吧,現在其他人也在努力提升實力,等到大家都準備充分後一定能通過大阪冬之陣的,到那之後就會讓你參戰,我保證,好嗎?」青年對著不常相處的白髮少年微微一笑--儘管知道他會因為自己臉上戴的面具而看不見這笑臉--然後再次重複了他本來就決定好的答覆,這讓骨喰藤四郎的臉色更差了。
骨喰有點無奈又無力的看著這個總是拿面具遮臉的審神者,雖然他自己不是很了解情感方面的事,但有時他還是會覺得,其實主上根本不在乎他的這些刀劍、付喪神們,自己看到兄弟們負傷回來的樣子都會不禁覺得氣憤,希望能停止這樣毫無勝算的戰爭、想幫上一點忙,難道主上沒有這種感覺嗎?又或許,對他來說,兄弟們都只是用來殺戮的道具?
其實骨喰也有想過,如果主上不肯答應,那他就要用威脅的--鯰尾說過這個方法很有效。
他從短刀那裡聽到,在審神者的房間裡似乎有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盒子,之前他們想打開來看時,被主上斥責了。
那是個長形方盒,因為很大,所以鯰尾半開玩笑的說可能是裝薙刀的,不過要是那真的是把刀的話,它的付喪神在哪呢?這個話題就在想不到答案的情況下草草結束。
或許他可以把本體架在那個盒子上,然後說:「如果不想讓這東西在這裡被砍壞的話,就給我聽話!」之類的......果然還是不可能吧。
就算再怎麼想達成願望,也不可以對負責照顧大家的主上刀刃相向啊。他沒有做錯什麼事,也好好的治療了傷員,唯一讓骨喰不滿的也只有不能出征這件事而已,而這又何嘗不是主上考慮過後做出的決定?
「拜託了。」想了很久,骨喰藤四郎只說出了這幾個字,他已經沒有其他能說的了。
「所以說,只要......」
「拜託了,我不想看著兄弟受傷,卻什麼都做不到。」打斷了審神者的話,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他實在是忍太久了。對於過去所記得的,只有無情燃燒的火焰而已,感覺好像有很多東西都被那紅色吞噬消失了,要是哪天、要是哪次出征後,墜入那片鮮紅的話......是不是再也無法再見了?
突然,頭頂被人的手掌覆上,然後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別碰我。」,骨喰皺著眉揮開了那隻作怪的手,看著不知為何要做這種蠢事的審神者從他身旁經過 。
「好無情喔~骨喰,就只對鯰尾好嗎?」裝作因為手被揮開而難過的樣子,抱怨了下骨喰藤四郎的不平等待遇,明明整天和鯰尾藤四郎膩在一起都沒看他臭臉過。不過青年馬上回復成原本爽朗的樣子,拉開房間的門準備離開。外面的風吹起了他墨黑的長髮,而他拿開遮在臉上的面具,對著他的刀劍男士微微一笑,愉快的扔下還沒從震驚中回神的骨喰,消失在視野中。
「給我幾天時間考慮。」留下的這句話在空氣中飄散、迴盪。
*****
大阪的攻略暫停了幾天,而再次出征時,骨喰藤四郎的名字也出現在成員名單上。
「準備好了嗎?」已經整裝好的鯰尾藤四郎回頭確認兄弟的情況,卻好笑的發現骨喰還在和右肩的防具奮鬥,只好再回去幫忙,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所以很快就綁好了。
「謝謝。」骨喰稍微活動手臂,確認不會脫落後,認真的道了謝。
沒想到主上真的答應了......自從前幾天跑去拜託他然後意外看見審神者的真面目後,骨喰藤四郎就很少再向他搭話,不是臉長的太醜什麼的,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張臉有種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的感覺,可能是以前認識的人,但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跟他有關的回憶。
「我說,兄弟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呢?難道是臉上有髒東西?」鯰尾藤四郎下意識摸了把臉確定光溜溜的很乾淨,大概只是骨喰看著自己的臉發呆吧。
「總覺得有點像......。」
「像什麼?啊!對了,這是主上準備的御守,把這個帶上再出發吧。」突然想到還有東西沒交給兄弟的鯰尾從口袋翻出了審神者交代的御守,把它放在骨喰的手上。
外面已經有在催促著集合的聲音,是時間該出去了。
「鯰尾,你會想緬懷過去嗎?」踟躕了下,骨喰藤四郎還是問起了這個問題,他想知道兄弟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踏上焚燒掉過去的土地,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很痛苦?是不是一點也不想再看見那裡?還有主上...有沒有也想著同樣的事?
「過去已經過去了喔,而現在要做的是跨過它前進,我是不會再回首的。」就如同往常,鯰尾藤四郎露出笑容,這麼說了。
「大將,你要帶的東西也太大了吧。」等兩人都準備好匆忙趕來後,聽到的就是藥研藤四郎說的這麼一句。
短刀們圍著審神者,應該說是審神者扛著的盒子看,這好像是骨喰藤四郎曾經想拿來威脅主上的那個,主上要帶著那個出征?
「啊哈哈,這可是戰鬥必需品呢,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用到啦。」他們的主上打哈哈的說出了似乎很危險的發言。
所以到底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凶器呢?炸彈嗎?
「鯰尾哥、骨喰哥,你們好啦。」亂朝這裡走來一黑一白的身影揮手,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而他們的審神者卻故意擺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然後很孩子氣的轉過身背對他們說了:「哼--骨喰都不來找我說話,我也不要理你了!」
「主上,別這麼說嘛......。」鯰尾藤四郎在旁邊替兄弟圓場,卻沒想到骨喰藤四郎自動走向審神者,然後......就這樣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舉動嚇傻了所有人,沒想到那個連摸頭手都會被揮開的骨喰竟然會去擁抱人,而且還是兄弟以外的人!
而站在目光焦點的骨喰藤四郎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說了句:「請試著往前走。」後,放開空空如也的雙手,走回鯰尾藤四郎身旁。
蛤?什麼?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不給他們多想的時間,審神者率先走出本丸,而其他人也急忙跟上,然後揮手向留守的人道別。
*****
戰況一直都很不錯,連續兩場戰鬥都被順利解決,但其他閃躲不掉的攻擊消耗了不少刀裝,現在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一些傷口。
鯰尾藤四郎是最賣力的,幫其他兄弟擋下了很多敵方太刀的攻擊,同時也是傷的最重的。
「危險!」後方傳來了驚呼,骨喰藤四郎只來得及架起刀擋下攻擊,穩住身子後馬上又有敵人蓄勢待發的撲來,急忙之下他只能再次揮舞刀刃,但這一點匆忙的攻擊沒給敵方造成多少傷害,再僵持下去的話先敗下陣的肯定是自己。
「你以為自己已經贏了嗎?」鯰尾藤四郎的聲音傳來,然後他的身影出現在骨喰眼前,先是破壞了剛才沒解決的敵人,然後給剩下的刀劍最後一擊。
「這就是最後了!」
戰果揭曉,雖然他們獲得了勝利,但現在的傷員也不少,輕傷兩名、中傷三名,還有重傷的......。
「我們還是回去吧。」檢查了大家的傷口後,審神者提出了抉擇。
「沒關係的,我們繼續吧。」知道主上在擔憂什麼,但鯰尾藤四郎還是笑著要他不用擔心,擦掉臉上的血漬,表現的一點也不像重傷的樣子。
大阪城就在眼前,只要再打贏一場就能阻止敵軍,然後也能跨過這段被火燃燒的記憶,很快了,但是也太危險了。
「可以的。」骨喰藤四郎在這時提出的贊成,前幾場戰鬥都是在鯰尾的幫忙下才躲掉了許多攻擊,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己可能太大意了。
所以他也希望繼續,想著這次絕對會幫上忙,絕對會保護好兄弟。
「......那麼,向前走吧。」被喚為審神者的黑髮青年,在猶疑幾秒後,敗給了他們的決心。
畢竟他也做好準備了。
「然後這是......必殺的一擊!」
「找到了......弱點!」
戰鬥中吆喝的聲音竄進他的耳裡,儘管他看起來只是在一旁觀望的領導者,他也已經準備好、等待著輪到他拿起盒子裡的刀斬殺的時刻。
「貫穿吧--!」
「看招--!」
骨喰......雖然說了希望自己能向前走,但是自己真的能繼續下去嗎?
「還沒呢!」
「去死吧!」
即使回溯了歷史,自己的時間還是不會停下,肯定有個時間點在連結著他生命的終結。
「很好,我們贏了,打敗王了!」今劍率先對迎來的勝利歡呼,這下真的攻略大阪城了。
全員無事,連早就重傷的鯰尾藤四郎也勉勉強強算上平安,這一場戰役中被大家保護了呢,不只是骨喰,其他兄弟也發揮了比平常好的實力,把敵軍俐落的消滅了。
「但是,好像不太對......。」小夜左文字有些猶豫的說出感想,大阪城的敵軍不知為何感覺比之前的敵人都來的弱,就像是在他們抵達之前就被攻擊過一樣。
「到底是......?」被小夜的話點醒,藥研也感到懷疑的環顧周遭,確實,這裡似乎有除了他們以外的打鬥痕跡。
而且不知為何,周圍的溫度好像在升高,比起戰鬥結束、更給人一種戰鬥才剛開始的氣氛,骨喰藤四郎看著四周佈景,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好像來過這裡。然後在眼角撇過的視線中,他捕捉到了人的身影,有誰朝這裡走了過來。
隨著那人越走越近,身影也越來越清晰,是個穿著紫藤色狩衣、擁有白色長髮青年,就像是伴隨著他而來的,他的後方被鮮紅吞噬,除了大火外什麼都看不到,燃燒著、燃燒著。
溫度還在持續上升,但骨喰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因為這熟悉感而戰慄。
「危險,快逃!」終於,他從口中艱難的吐出警示,但已經太遲了,那人已近在咫尺,他的手緩緩升起,舞動著手中的薙刀,然後不說一句就直接攻擊。
其實在骨喰說出警告到白髮青年攻擊後,中間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但沒有人閃過他的攻擊,大家沉浸在同樣的訝異中無法回神,因為太像了、但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那張臉、白銀的長髮,深紫色的眼眸,就算因為年紀的不同和扭曲的神情也無法掩飾,這個人就是骨喰藤四郎。
那位骨喰藤四郎被黑暗包圍著, 明明應該是夥伴的,卻有著敵刀的氣息,就像是墮落進黑闇一樣,在回過神後,就已經把鮮血貢獻給那利刃了。
「嗚......糟了...。」鯰尾藤四郎捂緊身上的傷口,因為體力不支而跪倒在地,剛才那一擊要是能閃開就好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明明已經結束了啊,竟然在這時候被......骨喰...為什麼......到底過去發生了什麼事?
太多疑問圍繞在腦海了,但他卻一個也問不出來。鯰尾藤四郎終於連跪坐也做不到的軟躺下來,變得漸漸聽不見耳邊叫喚著自己的聲音,眼前景色和火焰融合成一片模糊,彷彿能回想起當初被燒燬的情景,的確,他就是在這裡被燒掉的啊......。
「輸了...輸了啊......已經...可以結束了吧。」
「鯰尾哥--!」亂藤四郎緊張的叫著鯰尾藤四郎,並且和其他人一起往他那邊靠近。
「鯰尾--!」骨喰藤四郎第一個查看鯰尾的情況,他現在腦中一片混亂,突然出現的另一個自己、還有在他眼前倒下的鯰尾徹底奪去他的冷靜,跟火焰有關的一切,像是緊緊纏繞著他的鎖鏈,勒著他直到窒息。
明明答應了...說好了......會保護他的......說過要跨過這裡的......希望他別再受傷的......請不要、不要墜入那片深紅啊!
骨喰激烈的情緒起伏在他不注意的片刻,無形化為有形,黑色的剪影纏繞著他,各種負面情緒都變成闇的食糧,帶領著、建造著通往地獄的惡鬼之道。
「停下來,骨喰!」用話語阻斷沉浸在悲憤中的骨喰藤四郎,審神者抓著他的肩膀告訴他:「鯰尾不會有事的,他的身上有我給他的御守。」
「......!」骨喰尋著主上說的看向鯰尾,身上的傷已經在一瞬間治好了,現在正昏睡著,作為犧牲的御守則多了刀痕,失去其效力。
「太好了......。」不由自主的抱住鯰尾,骨喰鬆了一口氣,原本纏繞著他的黑影也全然消失。
「你們都先回本丸吧。」審神者看向攻擊他們的薙刀--骨喰藤四郎,看起來頗有一副想再迎擊的架勢,為了不要和他打起來,現在該做的是撤退。
「那你呢?」在聽從主上的指示行動前,骨喰藤四郎反問了還留在原地的審神者。
「我必須留下,這裡有我該完成的使命。」黑髮青年放下背在背上的長形木盒,開始拆卸它。
「不行。」骨喰毫不猶豫的阻止他,儘管主上完全沒有因為這話停下手上的動作。
打開了木盒後,審神者拿出的是一把薙刀,那是他許久沒碰的刀身。他丟開面具,露出隱藏在面具下的容顏回問:「為什麼?」
「主上...鯰尾......我...稍微回想起過去的事了,你會死在這裡。」骨喰藤四郎看著那位黑髮青年,看著他露出的悲慘的笑容。
「吾名為鯰尾藤四郎,是粟田口吉光所鑄造,在大阪夏之陣被燒燬的薙刀。」
在西曆2205年,一群打算回到過去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成功改變了某一處歷史,本應該被燒燬的鯰尾藤四郎意外存活下來,而政府對此事的處理就是讓錯誤的歷史自行改正,避免更多不相干的人涉及歷史,以「審神者」的身份阻止歷史修正主義者。
總有一天,他也必須為了守護過去而留在過去,而今天正是那天而已。
「現在就由未來的我替我活下去吧。」這是他的信念,是他為了說服自己留下來,還有為了讓其他人甘心離開而得出的最好的做法。
*****
部隊在大火燒斷後路前離開了,再待下去的人可說是為自己定了死刑,不是被濃煙嗆死、就是沒有出口能逃出而被燒死。
「骨喰,你怎麼還待在這個地方呢?」鯰尾朝他熟悉的兄弟問了,是他記憶中應該有的樣子的骨喰。
剛開始當上了那些刀劍兄弟的審神者時,他先是不敢相信骨喰藤四郎的變化,在記憶裡明明是會開朗笑著的傢伙,怎麼在歲月流逝後被磨成遺忘過去的迷失少年?再來便是見到了未來的自己,訝異的發現能用薙刀的身體換回生命。
這兩者都是他不能露出真面目的理由和淺在危險,所以他戴上能隱藏面容的面具,扮演著他們的審神者。
「誰?不可能!又是、又是幻覺!啊啊啊消失、給我消失!」聽見鯰尾的聲音,骨喰藤四郎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卻是出手攻擊,看起來就像是沉浸在闇色的世界中,無法理性溝通。
你看見了什麼呢?被什麼包圍著?被誰苛責了嗎?鯰尾藤四郎不能明白為何自己從大阪城逃出來了,骨喰卻還困在這裡,就像是他不明白為何骨喰會像那些想改變歷史的敵軍一樣,墮入黑暗...黑暗......闇墮。
他拿起自己的薙刀和骨喰正面對決,卻沒有成功躲開骨喰藤四郎的攻擊,他的刀身被打飛,另一把尖銳的薙刀深刺進身體裡,然後身體被貫穿,火辣的疼痛侵襲全身,鮮血從傷口流淌出來,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而骨喰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驚慌的放開握緊刀身的手。
忍著被撕裂的劇痛,鯰尾艱難的移動腳步,走到骨喰身邊抱緊他,感受他呼吸急促和顫抖的身軀,和他一起被黑暗包圍。
「......鯰...尾...。」骨喰藤四郎喊出了他的名字,神智比一開始還要好上一些,只要沒有放任黑暗滋長,就有可以回復正常的餘地。
「怎麼了?」鯰尾用很溫柔的聲音說了,然後更加緊抱著他,近到自己的鮮血把他們的衣服都給染紅。
「大阪城...著火了......敵人闖...了...進來。」
「嗯,我知道。」
「主上被...被......!」
「我知道、知道。」
「一期哥...其他人......還有你都...。」
「嗯,沒事的,已經不會有事了。」
骨喰藤四郎回抱住鯰尾啜泣,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鯰尾只是不停的安撫他,順著他柔順的白髮,持續著對話。
「不對!不可能沒事的!」突然強力的反駁鯰尾,骨喰又陷入低潮的旋渦。
他恨,他太恨了。恨殺死主上的敵軍;恨把夥伴葬送在戰場的人類;他更恨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的自己。
賜與用於殺戮的刀劍形體與意識,對他來說太沉重了,感情影響著他,他無時無刻都在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若有辦法不再痛苦,他甚至不希望擁有思考。
「沒事的,不要哭了,骨喰。」鯰尾藤四郎的語氣就像是知道骨喰藤四郎在想什麼一樣,莫名讓人感到安心,然後接下去說了:「我知道在有點遠的未來,我們會再次相遇,會碰上以前就見過的、也會認識許多夥伴,一定會一直在一起。」
「...會...嗎?會有這樣的未來嗎?」
「就是這樣的未來喔。」
骨喰接受了,鯰尾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黑暗已在不知不覺中散去,黑暗從視野中除去後,火焰的顏色變得令人注目。
鯰尾把自身重量全壓在骨喰身上,然後把他壓倒在地,想用身體擋下看似搖搖欲墜、可能會砸傷骨喰的屋梁,而自己的本體在剛才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幸運的話大概不會有事吧,真的有危險的反倒是身為付喪神的這副身軀,被骨喰藤四郎貫穿著,又流了那麼多血......不過,鯰尾藤四郎還是笑著。
「鯰尾......。」
「再多留在我體內一下吧。」
他並不懼怕死亡,畢竟現在還有未來的他替他活著。
......所以。
......
...
......他還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竟然能躺在房間裡,被脇差形態的骨喰藤四郎餵飯。
「......到底是怎麼回事?」鯰尾藤四郎真沒想到自己會用這麼狼狽的樣子迎接明天。
「我把你給我的御守綁在你身上了,就在出征前。」骨喰淡然的回答他的主上,他並不否認他是有這麼一點小心思。
「原來是那個時候嗎......我還想說骨喰你怎麼會這麼主動啊啊!」換回審神者裝扮的鯰尾藤四郎回憶起當初骨喰稀奇抱住他的回憶,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大阪城的火被熄滅後,刀劍男士們抱著來撿屍的心態搜尋主上的蹤跡,然後又驚又喜的把毫髮無傷的鯰尾藤四郎撿回來,而那把薙刀骨喰藤四郎到最後都被鯰尾保護的好好的,被發現時也在鯰尾身邊,所以他們做了一件非常瘋狂的舉動--把骨喰藤四郎也撿回本丸了,現在他正睡在床的另一邊。
「我只想說,需要被保護的歷史不是到這裡便結束了,請繼續帶領我們修正歷史,主上。」瀟灑的說完,骨喰把手上的清粥塞進審神者手裡,在轉身拉開門準備出去前又順便說了句:「我要去看看兄弟,他大概快醒了。」
這一連串事件實在是太胡鬧了,讓審神者鯰尾藤四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照骨喰說的,寫了封寄給時空政府關於繼續擔任審神者一職這件事的信,說明等到修正歷史的工作結束時,與這些付喪神分離後,他會和身旁的薙刀骨喰藤四郎再次回到過去,導正屬於他們自己的歷史,然後再一次來到本丸,和身為審神者的自己一同,親眼見證這段時光。
END
插圖作者【六月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