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愛
作者:荷薰風
--或許很早以前就有徵兆了,只是我不願意去承認,也不想去確定。
***
「好了,這是這個月的俸祿還有額外獎金,另外要申請回現世的表格在我左手邊。」
每個月底審神者們都必須到時空政府的各地分部領取自己的酬勞,陪同過來的刀男則是不被允許進入,而刀男能陪同進入的唯一部門,就是功能類似
現世戶政事務所的結緣部。
拿過屬於自己的酬勞,我羨慕的看著那些審神者和自己心愛的刀劍排隊等著登記結婚,心裡想著什麼時候輪到我和光忠也這樣,卻沒想到原本替我處
理事務的專櫃人員拍了拍櫃台移回我的注意力,面色很是古怪。
「這話我不曉得對幾個審神者說過了,天知道聽進去的有幾個,不過基於良心我還是必須提醒妳。」
「能成為審神者並不是好事,運轉本丸和維持刀劍們性命的靈力出自你們身上,變相地說就是在提早消耗你們的生命,即使時空政府有良好的機制和
福利來控管你們的健康,但每個審神者的壽命比一般人類都短許多是鐵證,更何況你們每天都與付喪神之身的刀劍處在一塊,氣場總歸會被影響。」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你們若是對那些刀劍動了心、獻了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
有關乎靈力和身體狀況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懂的是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只見他聳了聳肩,語氣是那樣無謂。
「他們終究不是人,就算有了人身卻沒有心,在我眼裡和時空政府看來,他們自始至終都是一把刀。」
「要是對他們投入了感情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相信我,妳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假象,各取所需罷了。」
--他們只是需要靈力活下去,靠著那副皮相和一點點的溫柔就可以擄獲你們,根本不用付出真心,受傷的終歸是妳自己。
他說到一半我就打斷他再也聽不進去,因為我不相信,一個外人毫無憑據的評論我的生活我的感情,是人都無法接受。
我面露不悅的向他道了聲謝,便匆忙地離開想趕緊回去,那些警告我的話被我埋在腦海深處再也無法浮出。
***
「我回來了。」
「擔心死我了,怎麼出去不叫上我呢?好歹我也是妳的近侍。」
前腳剛踏進自家玄關,光忠就一臉擔憂的迎上來,我看著他整顆心都軟了不由得傻笑。
看著我這副模樣他似乎是連氣都生不起來了,說了我幾句便叫我趕緊去屋裡取暖,因應四季本丸現在正下著雪,氣溫隨著時間推移也會越來越低。
「沒事啦,我只是去領這個月的酬勞,所以今晚就加菜慶祝吧,嗯?」
我熟門熟路的窩進他懷裡取暖,反正其他人該幹嘛的都幹嘛去了,我也剛來這裡沒多久夥伴們也不多,是到後來本丸才越來越熱鬧,而我也遇見了他
,那個時候心臟悸動的感覺忘都忘不掉。
或許就是那時他的溫柔和撐起本丸生計的強大征服了我,讓我的喜歡漸漸變得濃厚,最後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付出了愛。
過去的時日真的無可取代,是我最珍貴的記憶。
「那妳想吃什麼?我去準備,另外鶴丸他們把三日月宗近找了回來,的確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真的假的!那個萬年迷路找不著的爺爺?」
我一臉興奮地看著他,只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悅,輕捏著我的臉頰當作懲處,以處罰我的不忠。
「都有我了還不滿足,聽到天下名刀回來就這麼開心?」
我簡直想笑出聲,不知道是誰當初百般想拒絕我分清刀劍和主上的關係,要不是我仗著你的溫柔逼你承認自己的心意,或許我們也走不到今天。
應許是看出我在想些什麼,他無奈地嘆口氣抱緊我,想好好珍惜這段緣份還有對方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吶,光忠啊,就是……那個……」
想起今天見到結緣部盛況的情景,還有那些審神者和心愛的刀劍臉上所掛著的笑容,我心裡有一股衝動迫使我急切的開口告訴他,但真正對上他的眼
睛我才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什麼?」
他疑惑地望著我,眼裡的專注讓我的臉更加燒紅,我乾脆一頭埋進他的胸膛,這才含糊不清的說出了口。
過了一陣子都沒有動靜,原以為是他沒有聽清,沒想到他卻突然捧起了我的臉,薄唇直接壓了上來,這個吻跟過去完全不一樣,彷彿注入他所有的熱
情和喜愛,甜膩的讓我整個人化開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舌頭已經被他玩弄得麻痺,唾液都快從嘴角流了下來。
「妳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告訴我,妳是認真的?」
好不容易放過我,我因為缺氧頭還暈呼呼的,聽到他的話只是胡亂點頭,等回味過來才曉得他說了什麼,我一臉幸福的靠在他胸前,雙手與他十指緊
扣。
「當然,我是會開玩笑的人嗎?這可是我的終生大事耶。」
他鬆開了一隻手撫上我的面頰,我抬頭只看見他俊美的面容帶著溫柔的表情,僅剩的眼眸蘊含著滿滿的愛意和說不清的其他情感,他鄭重的吻上我的
額頭,聲音低沉醇厚,卻不難知道他壓抑的,和我同樣的喜悅。
「呵,讓女孩子先求婚,這樣一點都不帥氣了啊。」
「在我眼裡你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帥氣,想要補償的話,不如等等做更多好吃的給我?」
摺摺生輝的金眸只映入了我的身影,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雙手抱著我依舊不捨得與我分開,他這樣我倒也樂意。
「啊!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抱著主上呢!」
「……」
突然出現的鶴丸國永和大俱利伽羅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反射性地想起身卻被光忠抱得很牢,我想開口卻只見他向兩人露出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
「老爺子,你還是一樣這麼不懂得看氣氛。」
我起身坐到小俱利旁邊跟他一起看熱鬧,此刻遠征部隊也剛好回來,看見兩人打鬧的情景也歡呼著加入,氣氛一下歡快了起來。
「……他很高興的樣子,妳也是。」
聞言,我望向小俱利,只見他的嘴依舊是那樣閉著,要不是他看著我我還以為他沒說話。
「嗯,因為我們很幸福啊!」
我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似乎有些驚訝的微微張了嘴,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因為現在的我真的很幸福,幸福過頭了忽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看著光忠那厚實的身影,我禁不住地站起來跑向他又抱了上去。
光忠,我們以後一定會更幸福的。
…………
………
……
所以我才沒想到,沒想到那個人對我說的都是事實。
***
這是我們決定去結緣部登記的前一個晚上。
我正想著要去找他,倒是沒想到他會先來找我,把房門關上後,他抬起頭來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從未在他臉上看過如此輕蔑的笑容,笑得人心底發寒,他看著我的眼神從來都是愛憐與疼惜。
原來過去一切真的都是假象嗎?那天那個專員對我說的話在我腦內復甦。他真的只是為了從我身上榨取靈力好維持生命,雖是化為了人的形體卻終究
是把刀劍,沒有過心。
可我卻是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如此愛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光忠,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勉強擠出笑容,實在是想不懂他為什麼偏偏要在我們去登記結婚之前開這種玩笑,明明他也很高興的,不是嗎?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我已經膩了,裝不下去了。」
他的表情像是覺得連解釋都麻煩,卻又不得不為了擺脫我而解釋。
「我已經厭倦了當保姆、當一把乖乖服從命令的刀劍,你可能不知道每次看到妳我有多麼作嘔,卻又不得不對著妳笑,還假裝自己深愛著妳。」
簡直是讓我噁心的想吐。他惡毒的言語從薄唇持續洩出,我不由得懷疑這是夢嗎?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昨天他還百般溫柔地與我一同規劃未來的藍圖,我也決定為了他永遠留在這裡,一切只等明天前去登記。
就在我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他後,就在我決定他值得我託付終身後,一切都變了樣,到底是為什麼?
此時此刻千百個為什麼我都問不出口,我真的就像那些八點檔劇的女主角一樣,只會吶吶的說,「你不能這樣的,不能這樣,光忠你不能這樣對我…
…」
「我為什麼不能?我可從來都沒有愛過妳,說句實在話,我只想獨吞妳的靈力。」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佈滿寒霜和狠厲的金眸,裡頭實實在在的厭惡讓我的腦袋空白。
他什麼時候說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說?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坦承一切?
我才不相信,這一定是他在跟我開玩笑,等等他就會露出抱歉又心疼的笑容來哄我跟我道歉,一定會的,因為他是我愛的那個光忠啊!
「光忠,算我求求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你是不是發生什麼或想到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掐住了脖子,我突然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他,明明沒有想流淚的意思淚水卻不受控制,到底他是怎麼了?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跟妳開玩笑,知道了妳想跟我去結緣部後我就一直在策畫這件事,而今晚是最好的時機……」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狠狠搧了一巴掌,我氣得渾身發抖看著他快說不出話來,淚水還是掉的不停,心裡的委屈和憤怒讓我越來越無力。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小俱利呢?鶴丸呢?還有其他人該怎麼辦?為什麼你突然變得這麼自私?告訴我,你是我認識的那個光忠嗎?」
剛打完我就後悔了,我看著他面頰上的紅腫下意識地想摸上去,卻反被他抓住了手腕,喀擦一聲,劇痛沿著神經快速蔓延上來,我痛得想尖叫卻被他
堵住了嘴唇,溫熱的舌在我的口腔肆虐,他熾熱急促的鼻息噴吐在我臉上,不像以往的甜膩,而是讓我驚懼。
直到我無力的叫不出聲他才離開我的嘴唇,斷裂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痛得不停抽搐,長這麼大沒感受過這麼疼的苦楚,下手的還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
「忤逆我就是這個下場,再有一次,斷的就不是手了。」
看著我冒著冷汗蜷縮在地上嗚咽,他蹲下來輕撫我的面頰,冰冷的語氣卻讓我渾身一顫,抬眼望去,只見少量的黑霧繚繞在他身旁,我曾經誇讚過的
眼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俊美的面容變得越發慘白。
到底是什麼原因,即使發生了這種事情,讓我還是無法恨他,反而更加無可救藥地愛著他呢?
突然之間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也不想說明,我盯著他覺得自己好可笑,悶悶的笑聲讓我的心越來越痛,到後面我幾乎想放聲大笑,卻怎樣都不能否認
即使挖掉自己的心臟,我還是愛他,濃厚的愛早就深植在骨隨裡了。
「光忠,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很愛你,怎麼辦……」
我狼狽地在他面前啜泣著,另一隻完好的手遮住自己的臉不想讓他看見,整個手掌很快都是濕黏的淚水。
接著我聽見他似乎嘆了口氣,身體忽然就失去了重心,移開手掌我發現自己被他抱了起來,受傷的手他則幫我放置在我的腹前。
「……人類不該相信我們這種東西的。」
這是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
自從他擄走自己所侍奉的審神者後,已經不曉得過了多少時日。
不是沒有後悔自己的衝動,一想到還在本丸的其他夥伴們是如何著急絕望,他就一陣心絞,失去了審神者的靈力,他們最後的結果便是等著消散,而
他不同,審神者就在他的身邊,就算自己口口聲聲跟她斷了關係,她還是會自動地提供靈力讓他活下去。
--他憑著她依然愛他這點,無恥的利用了她。
每當看著她越來越無生氣的臉龐,他感到的卻是一陣快意和滿足,那雙空洞的眼只有自己的身影,沒有他便活不下去。
深深重創了她的心,踐踏他們彼此間的感情,他痛苦卻不後悔,只有這樣才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也不會忘了她。
他知道自己的心態已然不正常,每天都非得在自己最愛的人臉上看見莫大的痛苦和扭曲才會快樂,但心裡有另一個聲音正在告訴他,不要再錯下去了
,會變成這樣不是自己的錯,他也不願意這樣。
他還記得以前與她相處過的種種,心卻已經沒有感覺,但直覺警告他不能就這樣與她斷了緣分,嘴上吐出的話卻違背本意,看著她心碎的幾欲崩潰,
他卻覺得自己對她的喜愛和痴狂又增長出來,她一天天的看著他闇墮卻沒有說什麼,沉溺於他給予她的快感,她不厭惡反而跟他索取更多。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個都病了呢?明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卻因為自己的私慾和控制慾強迫她留在自己身邊,原本單純的感情已經隨著
他的闇墮而變質。
依稀想起當初與她相依為命的日子,淡淡的依賴和眷戀逐漸加深成形,一切卻回不到從前。
片刻的醒悟讓他失神,不知不覺間血淚沾滿了整張面容,面前的她卻下意識地回抱住他希望給予他安慰,他怔愣了一會,抱著她的手臂卻愈發收緊,
喉間的低吼愈發深沉壓抑,臉上是難以自抑的悲戚。
對於這份愛太執著,不想放開她的手所以強迫自己變成了這樣,卻沒想到不僅沒法改變一切反而害了她。
她的笑容以往像是不用錢般總是大方地展露著,如今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這份清醒來的太晚,他幾乎想仰天大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現在悲慘的境地,而且再也不能回頭了。
眼神中的清明和懊悔瞬間被吞噬,他渾渾噩噩的低下了頭,朝他那這一生最眷戀的柔軟襲了過去。
算了,這樣就好,我只是想要妳,我並沒有錯,錯的不是我也不能是我,我只是想要妳……
渾沌黑暗的氣息更加濃郁,愛情變質後剩下的執念,是他現在唯一能憑依的。
雪野妃,其實我愛妳不比妳愛我愛的少。
***
「……早就說過了,卻沒想到連這個也是一樣。」
他帶著時空政府的專員們來清理面前這個本丸,好給下一個審神者用,而原先的刀劍們因為失去了靈力來源早已消散,現在就只是座廢棄的空屋罷了
。
「不過這把燭台切光忠倒是有趣,想到了用闇墮的方式離開時空政府的管制,卻沒想到自己的靈體沒法承受兩個不同的人格,乾脆將自己最愛的人關
在身邊,百般憐愛的同時也百般折磨。」
沒有人知道,結緣部的存在一直都是假象,那些每天等著登記結婚的審神者與刀劍只是幻象。
時空政府需要的刀劍不需要有心,每當審神者與刀劍決定要去結緣部登記時,在他們腦內的暗示就會被解開,對審神者的戀慕之心會被抹除的一乾二
淨,而那些審神者會視表現加以決定去向。
他們可以放任那些付喪神和人類產生愛戀的感情,但在最後一步就必須阻止了,因為那終究是不被允許,對那些刀劍也好,對那些審神者也罷,趁早
醒悟是最好的。
可以放手去愛,卻不能長相廝守,想長相廝守,卻需要一個承諾和證明。
所以他們才設立了結緣部,愛到最後想要一個永遠便一定會來這裡登記,而他們就在這個方面動手腳,再趁著那些被傷透過心的審神者意志最薄弱的
時候竄改他們的記憶,而無法處理的,便由他們動手消滅,讓他們不存於世上。
從沒有一把刀劍能逃過這個命運,但這把燭台切光忠的愛太過濃重深沉,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也罷,就讓他們這樣下去也不錯,他就繼續幫他們隱瞞,直到那把燭台切光忠發瘋癲狂消散那時,那個審神者也不會獨活了吧?
他就等到那個時候,再去厚葬他們吧。
***
「好了,這是這個月的俸祿還有額外獎金,另外要申請回現世的表格在我左手邊。」
每個月底審神者們都必須到時空政府的各地分部領取自己的酬勞,陪同過來的刀男則是不被允許進入,而刀男能陪同進入的唯一部門,就是功能類似
現世戶政事務所的結緣部。
拿過屬於自己的酬勞,我羨慕的看著那些審神者和自己心愛的刀劍排隊等著登記結婚,心裡想著什麼時候輪到我和光忠也這樣,卻沒想到原本替我處
理事務的專櫃人員拍了拍櫃台移回我的注意力,面色很是古怪。
「這話我不曉得對幾個審神者說過了,天知道聽進去的有幾個,不過基於良心我還是必須提醒妳。」
「能成為審神者並不是好事,運轉本丸和維持刀劍們性命的靈力出自你們身上,變相地說就是在提早消耗你們的生命,即使時空政府有良好的機制和
福利來控管你們的健康,但每個審神者的壽命比一般人類都短許多是鐵證,更何況你們每天都與付喪神之身的刀劍處在一塊,氣場總歸會被影響。」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你們若是對那些刀劍動了心、獻了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
有關乎靈力和身體狀況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懂的是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只見他聳了聳肩,語氣是那樣無謂。
「他們終究不是人,就算有了人身卻沒有心,在我眼裡和時空政府看來,他們自始至終都是一把刀。」
「要是對他們投入了感情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相信我,妳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假象,各取所需罷了。」
--他們只是需要靈力活下去,靠著那副皮相和一點點的溫柔就可以擄獲你們,根本不用付出真心,受傷的終歸是妳自己。
他說到一半我就打斷他再也聽不進去,因為我不相信,一個外人毫無憑據的評論我的生活我的感情,是人都無法接受。
我面露不悅的向他道了聲謝,便匆忙地離開想趕緊回去,那些警告我的話被我埋在腦海深處再也無法浮出。
***
「我回來了。」
「擔心死我了,怎麼出去不叫上我呢?好歹我也是妳的近侍。」
前腳剛踏進自家玄關,光忠就一臉擔憂的迎上來,我看著他整顆心都軟了不由得傻笑。
看著我這副模樣他似乎是連氣都生不起來了,說了我幾句便叫我趕緊去屋裡取暖,因應四季本丸現在正下著雪,氣溫隨著時間推移也會越來越低。
「沒事啦,我只是去領這個月的酬勞,所以今晚就加菜慶祝吧,嗯?」
我熟門熟路的窩進他懷裡取暖,反正其他人該幹嘛的都幹嘛去了,我也剛來這裡沒多久夥伴們也不多,是到後來本丸才越來越熱鬧,而我也遇見了他
,那個時候心臟悸動的感覺忘都忘不掉。
或許就是那時他的溫柔和撐起本丸生計的強大征服了我,讓我的喜歡漸漸變得濃厚,最後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付出了愛。
過去的時日真的無可取代,是我最珍貴的記憶。
「那妳想吃什麼?我去準備,另外鶴丸他們把三日月宗近找了回來,的確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真的假的!那個萬年迷路找不著的爺爺?」
我一臉興奮地看著他,只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悅,輕捏著我的臉頰當作懲處,以處罰我的不忠。
「都有我了還不滿足,聽到天下名刀回來就這麼開心?」
我簡直想笑出聲,不知道是誰當初百般想拒絕我分清刀劍和主上的關係,要不是我仗著你的溫柔逼你承認自己的心意,或許我們也走不到今天。
應許是看出我在想些什麼,他無奈地嘆口氣抱緊我,想好好珍惜這段緣份還有對方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吶,光忠啊,就是……那個……」
想起今天見到結緣部盛況的情景,還有那些審神者和心愛的刀劍臉上所掛著的笑容,我心裡有一股衝動迫使我急切的開口告訴他,但真正對上他的眼
睛我才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什麼?」
他疑惑地望著我,眼裡的專注讓我的臉更加燒紅,我乾脆一頭埋進他的胸膛,這才含糊不清的說出了口。
過了一陣子都沒有動靜,原以為是他沒有聽清,沒想到他卻突然捧起了我的臉,薄唇直接壓了上來,這個吻跟過去完全不一樣,彷彿注入他所有的熱
情和喜愛,甜膩的讓我整個人化開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舌頭已經被他玩弄得麻痺,唾液都快從嘴角流了下來。
「妳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告訴我,妳是認真的?」
好不容易放過我,我因為缺氧頭還暈呼呼的,聽到他的話只是胡亂點頭,等回味過來才曉得他說了什麼,我一臉幸福的靠在他胸前,雙手與他十指緊
扣。
「當然,我是會開玩笑的人嗎?這可是我的終生大事耶。」
他鬆開了一隻手撫上我的面頰,我抬頭只看見他俊美的面容帶著溫柔的表情,僅剩的眼眸蘊含著滿滿的愛意和說不清的其他情感,他鄭重的吻上我的
額頭,聲音低沉醇厚,卻不難知道他壓抑的,和我同樣的喜悅。
「呵,讓女孩子先求婚,這樣一點都不帥氣了啊。」
「在我眼裡你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帥氣,想要補償的話,不如等等做更多好吃的給我?」
摺摺生輝的金眸只映入了我的身影,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雙手抱著我依舊不捨得與我分開,他這樣我倒也樂意。
「啊!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抱著主上呢!」
「……」
突然出現的鶴丸國永和大俱利伽羅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反射性地想起身卻被光忠抱得很牢,我想開口卻只見他向兩人露出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
「老爺子,你還是一樣這麼不懂得看氣氛。」
我起身坐到小俱利旁邊跟他一起看熱鬧,此刻遠征部隊也剛好回來,看見兩人打鬧的情景也歡呼著加入,氣氛一下歡快了起來。
「……他很高興的樣子,妳也是。」
聞言,我望向小俱利,只見他的嘴依舊是那樣閉著,要不是他看著我我還以為他沒說話。
「嗯,因為我們很幸福啊!」
我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似乎有些驚訝的微微張了嘴,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因為現在的我真的很幸福,幸福過頭了忽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看著光忠那厚實的身影,我禁不住地站起來跑向他又抱了上去。
光忠,我們以後一定會更幸福的。
…………
………
……
所以我才沒想到,沒想到那個人對我說的都是事實。
***
這是我們決定去結緣部登記的前一個晚上。
我正想著要去找他,倒是沒想到他會先來找我,把房門關上後,他抬起頭來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從未在他臉上看過如此輕蔑的笑容,笑得人心底發寒,他看著我的眼神從來都是愛憐與疼惜。
原來過去一切真的都是假象嗎?那天那個專員對我說的話在我腦內復甦。他真的只是為了從我身上榨取靈力好維持生命,雖是化為了人的形體卻終究
是把刀劍,沒有過心。
可我卻是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如此愛他。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光忠,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勉強擠出笑容,實在是想不懂他為什麼偏偏要在我們去登記結婚之前開這種玩笑,明明他也很高興的,不是嗎?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我已經膩了,裝不下去了。」
他的表情像是覺得連解釋都麻煩,卻又不得不為了擺脫我而解釋。
「我已經厭倦了當保姆、當一把乖乖服從命令的刀劍,你可能不知道每次看到妳我有多麼作嘔,卻又不得不對著妳笑,還假裝自己深愛著妳。」
簡直是讓我噁心的想吐。他惡毒的言語從薄唇持續洩出,我不由得懷疑這是夢嗎?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昨天他還百般溫柔地與我一同規劃未來的藍圖,我也決定為了他永遠留在這裡,一切只等明天前去登記。
就在我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他後,就在我決定他值得我託付終身後,一切都變了樣,到底是為什麼?
此時此刻千百個為什麼我都問不出口,我真的就像那些八點檔劇的女主角一樣,只會吶吶的說,「你不能這樣的,不能這樣,光忠你不能這樣對我…
…」
「我為什麼不能?我可從來都沒有愛過妳,說句實在話,我只想獨吞妳的靈力。」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佈滿寒霜和狠厲的金眸,裡頭實實在在的厭惡讓我的腦袋空白。
他什麼時候說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說?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坦承一切?
我才不相信,這一定是他在跟我開玩笑,等等他就會露出抱歉又心疼的笑容來哄我跟我道歉,一定會的,因為他是我愛的那個光忠啊!
「光忠,算我求求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你是不是發生什麼或想到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掐住了脖子,我突然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他,明明沒有想流淚的意思淚水卻不受控制,到底他是怎麼了?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跟妳開玩笑,知道了妳想跟我去結緣部後我就一直在策畫這件事,而今晚是最好的時機……」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狠狠搧了一巴掌,我氣得渾身發抖看著他快說不出話來,淚水還是掉的不停,心裡的委屈和憤怒讓我越來越無力。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小俱利呢?鶴丸呢?還有其他人該怎麼辦?為什麼你突然變得這麼自私?告訴我,你是我認識的那個光忠嗎?」
剛打完我就後悔了,我看著他面頰上的紅腫下意識地想摸上去,卻反被他抓住了手腕,喀擦一聲,劇痛沿著神經快速蔓延上來,我痛得想尖叫卻被他
堵住了嘴唇,溫熱的舌在我的口腔肆虐,他熾熱急促的鼻息噴吐在我臉上,不像以往的甜膩,而是讓我驚懼。
直到我無力的叫不出聲他才離開我的嘴唇,斷裂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痛得不停抽搐,長這麼大沒感受過這麼疼的苦楚,下手的還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
「忤逆我就是這個下場,再有一次,斷的就不是手了。」
看著我冒著冷汗蜷縮在地上嗚咽,他蹲下來輕撫我的面頰,冰冷的語氣卻讓我渾身一顫,抬眼望去,只見少量的黑霧繚繞在他身旁,我曾經誇讚過的
眼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俊美的面容變得越發慘白。
到底是什麼原因,即使發生了這種事情,讓我還是無法恨他,反而更加無可救藥地愛著他呢?
突然之間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也不想說明,我盯著他覺得自己好可笑,悶悶的笑聲讓我的心越來越痛,到後面我幾乎想放聲大笑,卻怎樣都不能否認
即使挖掉自己的心臟,我還是愛他,濃厚的愛早就深植在骨隨裡了。
「光忠,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很愛你,怎麼辦……」
我狼狽地在他面前啜泣著,另一隻完好的手遮住自己的臉不想讓他看見,整個手掌很快都是濕黏的淚水。
接著我聽見他似乎嘆了口氣,身體忽然就失去了重心,移開手掌我發現自己被他抱了起來,受傷的手他則幫我放置在我的腹前。
「……人類不該相信我們這種東西的。」
這是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
自從他擄走自己所侍奉的審神者後,已經不曉得過了多少時日。
不是沒有後悔自己的衝動,一想到還在本丸的其他夥伴們是如何著急絕望,他就一陣心絞,失去了審神者的靈力,他們最後的結果便是等著消散,而
他不同,審神者就在他的身邊,就算自己口口聲聲跟她斷了關係,她還是會自動地提供靈力讓他活下去。
--他憑著她依然愛他這點,無恥的利用了她。
每當看著她越來越無生氣的臉龐,他感到的卻是一陣快意和滿足,那雙空洞的眼只有自己的身影,沒有他便活不下去。
深深重創了她的心,踐踏他們彼此間的感情,他痛苦卻不後悔,只有這樣才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也不會忘了她。
他知道自己的心態已然不正常,每天都非得在自己最愛的人臉上看見莫大的痛苦和扭曲才會快樂,但心裡有另一個聲音正在告訴他,不要再錯下去了
,會變成這樣不是自己的錯,他也不願意這樣。
他還記得以前與她相處過的種種,心卻已經沒有感覺,但直覺警告他不能就這樣與她斷了緣分,嘴上吐出的話卻違背本意,看著她心碎的幾欲崩潰,
他卻覺得自己對她的喜愛和痴狂又增長出來,她一天天的看著他闇墮卻沒有說什麼,沉溺於他給予她的快感,她不厭惡反而跟他索取更多。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個都病了呢?明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卻因為自己的私慾和控制慾強迫她留在自己身邊,原本單純的感情已經隨著
他的闇墮而變質。
依稀想起當初與她相依為命的日子,淡淡的依賴和眷戀逐漸加深成形,一切卻回不到從前。
片刻的醒悟讓他失神,不知不覺間血淚沾滿了整張面容,面前的她卻下意識地回抱住他希望給予他安慰,他怔愣了一會,抱著她的手臂卻愈發收緊,
喉間的低吼愈發深沉壓抑,臉上是難以自抑的悲戚。
對於這份愛太執著,不想放開她的手所以強迫自己變成了這樣,卻沒想到不僅沒法改變一切反而害了她。
她的笑容以往像是不用錢般總是大方地展露著,如今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這份清醒來的太晚,他幾乎想仰天大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現在悲慘的境地,而且再也不能回頭了。
眼神中的清明和懊悔瞬間被吞噬,他渾渾噩噩的低下了頭,朝他那這一生最眷戀的柔軟襲了過去。
算了,這樣就好,我只是想要妳,我並沒有錯,錯的不是我也不能是我,我只是想要妳……
渾沌黑暗的氣息更加濃郁,愛情變質後剩下的執念,是他現在唯一能憑依的。
雪野妃,其實我愛妳不比妳愛我愛的少。
***
「……早就說過了,卻沒想到連這個也是一樣。」
他帶著時空政府的專員們來清理面前這個本丸,好給下一個審神者用,而原先的刀劍們因為失去了靈力來源早已消散,現在就只是座廢棄的空屋罷了
。
「不過這把燭台切光忠倒是有趣,想到了用闇墮的方式離開時空政府的管制,卻沒想到自己的靈體沒法承受兩個不同的人格,乾脆將自己最愛的人關
在身邊,百般憐愛的同時也百般折磨。」
沒有人知道,結緣部的存在一直都是假象,那些每天等著登記結婚的審神者與刀劍只是幻象。
時空政府需要的刀劍不需要有心,每當審神者與刀劍決定要去結緣部登記時,在他們腦內的暗示就會被解開,對審神者的戀慕之心會被抹除的一乾二
淨,而那些審神者會視表現加以決定去向。
他們可以放任那些付喪神和人類產生愛戀的感情,但在最後一步就必須阻止了,因為那終究是不被允許,對那些刀劍也好,對那些審神者也罷,趁早
醒悟是最好的。
可以放手去愛,卻不能長相廝守,想長相廝守,卻需要一個承諾和證明。
所以他們才設立了結緣部,愛到最後想要一個永遠便一定會來這裡登記,而他們就在這個方面動手腳,再趁著那些被傷透過心的審神者意志最薄弱的
時候竄改他們的記憶,而無法處理的,便由他們動手消滅,讓他們不存於世上。
從沒有一把刀劍能逃過這個命運,但這把燭台切光忠的愛太過濃重深沉,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也罷,就讓他們這樣下去也不錯,他就繼續幫他們隱瞞,直到那把燭台切光忠發瘋癲狂消散那時,那個審神者也不會獨活了吧?
他就等到那個時候,再去厚葬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