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diction with you
作者:藏玖
在深夜的和室中,少女走走停停目光游移不斷的垂首思考,最終堅定地看向平放在桌面上的紙筆。
雖然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不過留下點什麼也好吧。
『那是關於我記憶中那位情人玖的事情,她是我非常用心地經營感情的一位戀人;她天生就有著能與非人對應的常識,是的,她是位成功同時又強大的審神者……
「是玖邀請我來她本丸的,怎麼不是她來接我進去呢?」穿著輕薄雪紡小洋裝的少女「焰」抬頭詢問著領著她進入本丸的刀劍男子。
「少主身體不適,讓您不開心真抱歉。」
眼前那位棕髮紫眸的男性是情人本丸中的壓切長谷部,也是焰在自家本丸中最喜歡黏著的一位刀男子;他無奈的應付著少女的質問,然而在長谷部推開門那瞬間,少女不由自主的噤聲了。
「怎麼了?」耳邊少了對方的聲音,長谷部突然覺得有些彆扭。
「……本丸裡頭的氣氛,好奇怪。」
「因為審神者病倒的關係吧。」長谷部望向本丸內部
「很嚴重嗎?」
見對方啞然,焰也不太敢多加詢問;隨著長谷部走入本。
進入本丸後沒有聽見其他刀劍的交談聲,莫名的寂靜令整個本丸有種日式鬼片的詭異感。
「我先領妳去客房休息…今天夜深了,也不方便放妳自行回去。」
「我知道了。」隨著長谷部抵達了二樓那處自家情人特別為她準備的房間後簡單盥洗下就上床睡了。
當天晚上焰被遠處男性壓抑的喘息聲吵醒,她沒有膽量出門去探究竟…只是那個聲音疑似是這本丸的主人最疼愛的刀宗三左文字的聲音。
「…這裡…阻止我。」模模糊糊的,傳來了某位安平古刀給予對方的低沉警告聲。
閉上眼,焰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
第二天一早,少女相當早就醒來了,盥洗完後在房間內左等右等卻不見任何一位刀男子過來找自己,思索了一番,焰決定自己先過去書庫。
自家戀人非常喜愛閱讀,她為了與那些刀劍古物溝通,於是收集了許多古舊的書籍用以自習,其中不乏久遠的咒術書籍和許多吟詩詠歌的冊子。
平時焰是不會想過去那邊的,然而會想過去單純是為了想要看看自家情人會不會帶病跑去那邊偷拿書看。
走出房間,往樓梯走去時聽到一樓有著短刀嬉戲的聲響,尤其今劍的嬉笑聲更是顯得突出。
踏上嘎滋作響的樓梯令焰感到相當不快,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往樓上的樓梯相當短;焰三步併兩步很快的就抵達書庫。
書庫的採光很好,接近正午的斜陽溫暖的從挑高的窗子斜射進來,書庫中卻沒有任何一人。
空氣中瀰漫著古書特有的氣味,但對於焰而言就只是單純的灰塵味。
『或許人會在書架後頭吧。』想著對方只要認真看起書籍就會完全不會注意到周遭的情況,少女往書架後頭找去。
「啪搭!」
在寂靜的書庫中,書籍落到地上的聲響頓時被寂靜擴大了百倍,也令少女被嚇的心跳漏了拍。
「存在替換、替身假象…?」莫名撇見了奇怪的句子,原想蹲下來細細瞧掉落在地上的書籍時又聽到有人從樓下走上來。
焰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孩子一般,躲到了層層疊疊的書架後頭看著來者是誰。
「…嗯?少主的朋友不在這嗎?」聽得的是石切敦厚的聲音,他四處瞧瞧就是沒看見躲在書櫃後的少女,而後隨手拾起掉在地上的書籍下樓。
焰思索了下,跟著下了樓,原想再去找別人時,在二樓轉角與另一位刀劍男子撞個滿懷。
「嗚嗯…不、不好意思…」摸著鼻子與人道歉。
「您沒事吧?」被撞的人也沒責怪的意思,只是露出無奈的神情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瓜。
「是江雪啊…」看見親近的刀劍男子瞬間鬆了口氣,焰二話不說立刻開始追問自家情人的近況。
「這…少主身上的是長年在戰場上累積的『惡』,所以現在石切丸殿與太郎殿正在替她做淨化。」
江雪有些沉痛的描述著,焰聽了也沉默了下來;然而下個瞬間有位青綠色的脇差從遠處的轉角探出頭。
「唷~!找您找的好苦啊!焰小姐~~」親暱的呼喚著少女,江雪意外的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你不是應該…?」
「哎呀,我睡晚了,所以石切遣我來找她。」快步走上前,抓著頭像個不小心做錯事的高中生一般笑的人畜無害。
「所以焰小姐,石切丸有事情找你過去商討下,另外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被派出去夜戰,所以今天就不小心睡晚了。」
帶著半掌手套的手輕拍著少女的肩膀,催促著人快跟自己一同過去石切丸那。
「嗯...石切現在方便嗎?」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在替人淨化身上的『惡』?為何自己能看到石切那麼頻繁地出現在本丸內?
「沒問題的,現在太郎剛接手,正好讓石切丸休息下;不過休息時間也不會太久……說回來,左文字大哥,小狐丸那有事找你。」
低著頭與少女對話的青江抬眸看向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江雪左文字。
「我知道了。」似乎一瞬看到了江雪的眉心一貫的聚攏,然而對方轉身帶起一身冰藍髮絲就再也無從確認了。
「那,往這邊走。」青江伸手拉住了焰的手,少女原想掙脫,卻被捉得更緊。
「我們到了;笑一個嘛~微微的。」他停在一處房間前,而後他拉開門邀請少女進入房間。
走入房間之後你並未看到這本丸的主人,焰只看到三条的御神刀正坐在房間裡頭看著自己。
「您好,真是不好意思邀請您來之後卻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禮貌地朝少女欠了身,焰也彎下腰回禮。
兩人隨意寒暄幾句之後,石切丸突然停下對話,認真地盯著眼前的少女。
「您…剛剛是不是有過去書庫呢?」
「不,剛剛我在與這本丸的江雪左文字在走廊上談天。」
想也不想的,焰很直覺的對著石切丸說出這句謊話,石切看了下坐在斜後方的青江,而對方也點頭表示是真的。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錯怪貴客您了,依少主現在的身體情況我必須與太郎殿輪班在她身邊幫忙拔災與祈福…目前可能還要請您在稍後幾日,請問可以嗎?」
看著石切丸眼中濃厚的倦意和不肯放棄的精神,焰突然的羨慕起自家戀人竟能擁有許多如此疼愛她的諸位刀男子。
「如果她真的身體不適,我會在這裡等到人好為止,就這樣離開我不放心。」
雖然對於剛才他們兩人的互動感到有些奇怪,但看到石切丸那樣子剛毅的神情,一切的懷疑似乎都不成立了。
「有這份心意,少主的病情想必會快速的好起來的…青江,麻煩你先帶少主的客人回去吧。」
石切正說著,少女才注意到青江貓似的從後方湊到才幾步遠的地方。
「別這樣調戲她,她可是少主重要的人啊。」
「唉!是是。」他嘻皮笑臉的回應著石切,聽不出一絲悔意。
「這本丸曾給檢非違使闖入,因為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入夜後請別隨意亂走,還有的是這鈴鐺是可以鎮住那些不潔氣息的加持物,記得掛在房間的出入口。」
石切交給焰一串鈴鐺,焰乖乖伸手接下。
「那這邊先去替少主祈禱淨身了,若是有什麼請求,與青江提出便是。」
結束這場對話,你被清江領出房間。
「喔呀喔呀,別露出這樣難過的臉啊,有御神刀在不必擔心不潔氣息的侵擾啊。」
青江隨一條笑著,領著焰朝著她住的房間過去。
「說回來大唐國的神話裡頭有蠻多皇帝希望長生不死呢。」
似乎是嫌氣氛太沉重,青江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若是處在人道,希望升格到神仙道就必須捨棄掉些東西,但貴為皇族的他們根本就達不到…」
聽著,焰也好奇了起來,看到對方這樣的眼神,青江說的更加起勁。
「其實有更加簡便的方式,他們卻完全不想使用,捨棄凡胎這類的詞彙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唉…啊,您的房間到了,晚點會通知你用膳的時間,屆時會請短刀來向你通知的。」
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用一個俏皮的微笑制止了少女的提問。
「還請您,好好休息呢。」
掩蓋在瀏海下的紅色眸子被日光映的摺摺生輝。
隔日接近中午,焰在自己的房間裡頭醒來,梳洗一番之後依舊沒見到有人來接待,耐不住性子的少女自然就自己推開門出去透透氣。
走下樓梯,焰隨意的在本丸內遊蕩,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間本丸的鍛刀房。
因為是政府配給的鍛刀房,其實與焰麾下的本丸一樣幾乎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看著那個人形的小刀匠不在鍛刀房裡頭,焰大概明白本丸的主人不想再繼續鍛刀的心情,畢竟稀有刀幾乎都齊全了,的確是沒什麼必要再繼續鍛刀...
想著,少女好奇的拉開了鍛刀房中收藏重複鍛出刀子的那個櫃子。
『不知道她還鍛到了多少把稀有刀呢...?』
少女看著,突然發現裡頭有一把從未在任何審神者刀帳上有紀錄的一把打刀。
暗紅色的譚、金紅混和的刀鞘和紫色的流蘇做裝飾。
這是…誰的刀?
正當少女想拿起刀喚出裡頭的付喪時,聽到了鍛刀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嚇的她反射性地躲到了堆積如山的素材後頭。
然而那個腳步聲卻只是從門前跑過,並沒有遲疑或停下來的意思,這時焰才從材料堆後緩緩探出頭。
拍掉一身煤灰,焰正準備要回去客房時,卻在樓梯口處碰上了那位笑面青江。
「唉,我還正愁著找不到你吶,少主好幾天沒上主殿了,這本丸需要客人您幫我們處理些事情。」
說完,焰就被半強迫的地被青江給拎去主殿。
青江拎著人到了主殿,主殿審神者平常應該待著的地方不意外是空著的;焰突然注意到空曠的主殿上居然連近侍刀都不在。
「哎呀哎呀...宗三那傢伙,又上哪去偷懶了啊。」笑面青江彆扭的唉聲嘆氣,而後指著審神者辦公處的位置。
「雖然勞煩外人有些過意不去,但本丸已經將近七日沒有審神者管理了;所以勞煩你了...我去請三条的刀過來為你做解釋,部分文件在抽屜中。請優先閱讀。」
入座之後呆呆的看著桌面想了下,而後拉開了應該不會是自己應該拉開的私人抽屜。
抽屜裡頭塞著幾本手掌大小的手帳,上頭記錄著這位少女當上審神者之後的一些心得記錄,看不出紀錄的時間,不過用語相當的輕快。
『O月X日
與宗三談起來了過去的事情,深刻的體會他的絕望,於是答應了他出陣的要求。
X月X日
戰場上袈裟翻飛的樣貌與傲人的笑容實在令人感到喜歡,不過好像不能一直這樣?
O月O日
久違的讓他在本丸內休憩,發覺宗三一些溫柔的舉動消失了,就像回歸剛被召喚出刀劍的性情,有些神奇。
X月O日
今日鍛刀請到了三条的三日月宗近,真的是很美的一把刀。
?月?日
受眾刀喜愛似乎是很好,只是…它們喜愛人的方式還真是令人無法理解啊。
O月O日
最近眼皮跳得很厲害,是不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手帳紀錄到這就沒有後續了。
焰正在思索著這些隨筆的內容時,就聽到了沉穩的腳步聲朝著自己走來。
「您好,這裡是三条的石切丸,接下來將由我來輔佐您治理本丸事務。」
眼角上揚的隈取令他帶了種狐狸的狡獪氣息,敦厚的御神刀緩步跨入主殿與主位上的少女請安。
「若非少主身體過於不適,實在是不希望勞煩外人接替本丸的事情...為了能輔佐您,請將近侍替換為我吧。」
焰思索了下,抬頭看向石切回絕了他的要求。
御神刀聽見這樣的回應也只是笑著,與焰確認了些事項之後,確認對方能代替少主處理的事務,便起身替人去拿政府每星期派發的確認信函。
「少主~您累積的信函也太多了吧!好難搬過來啊~」
外頭傳來了小狐丸的聲音,他呼喚著不屬於少女的稱呼,而少女也只能苦笑著回應對方。
「啊呀?新面孔呢?」小狐丸帶著颯爽的笑容拿著那些公文進入主殿;而焰為了消化那些連日累積下來的例行公文,也只能埋首於書案之間。
回過神時,又是接近晚膳的時間了。
經過第三日了,焰也有些疲倦於應付那些公文,在起床梳洗完,並且用完早餐後,就被石切丸趕到主殿去批改公文,經過大概兩小時都被文件給綁在主殿裡頭的少女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停下筆,抬起頭活動肩膀的同時,焰也注意到身邊近侍的石切不見了。
自然的少女迅速地溜了出去,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在本丸裡頭亂走。
此時迎面走來一位刀劍男子。
「哎呀哎呀,怎麼又見您亂跑了呢?主上。」青江帶嘲諷地對著少女說道。
焰有些氣悶,怎麼三番兩次出來都是碰見這位陰陽怪氣的脇差呢?而且這次他說的話實在太過惹人生氣,她決定無視對方的問候。
「真是,看來我是被討厭了呢…」輕笑著,他朝著焰的反方向離去。
「啊對了,話說倉庫那兒,垃圾很多;歌仙最近好像把自己蒐藏的書丟到那裏去了,變得更像垃圾堆了...次郎也...」
不知道是刻意說給你聽亦或是單純的碎念,看著青江的背影漸行漸遠,聽著對方所說的,焰突然起了興致,便過去了對方所說的倉庫一探究竟。
走向倉庫,推開不算太沉重的門扉,房中淡淡的灰塵味讓焰鼻子有些不適;但整體來說整個房間還算是整潔。
倉庫的採光不錯,焰好奇地打量著腳邊堆積著的東西,不意外是青江剛剛所說的歌仙的書本還有一些梳妝台跟有些奇怪的擺飾品;少女再往裡頭看去,發現深處有個大櫃子。
被公文弄得相當無聊的少女自然是湊上前看那個櫃子是什麼;那櫃子上標示著各個刀男子包括審神者的名字,看來似乎是個置物櫃。
或許是想報復青江剛剛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毫不猶豫地拉開了青江的櫃子。
裡頭不意外的擺放著好幾本黃色書刊,甚至還有一些觀光特區會販售的性愛吊飾。
「這人真是...嗯?」
從那堆奇異的吊飾中焰意外的發現了個方形的變形鑰匙。
『這到底有何用處呢?之後再去找青江問問好了...』想著,將鑰匙收到口袋中。
不想這麼快回到主殿批閱公文,焰走出倉庫後又開始在本丸內四處閒逛。
途中意外的在轉角處又碰上了那位穩重的左文字家長─江雪左文字,但此時他的表情不是平常那種無奈的神情;而是更加哀愁的面容。
「江雪,你怎麼了?」走上前扯住想要迴避的人,焰開口詢問。
「...沒什麼,您一人怎麼在這呢?」藍色的眸子不安的顫動了下,旋即又恢復平時有禮又緩慢的說話語調。
看對方似乎有意將自己領回主殿去,焰硬是扯住那位刀劍男子的袈裟逼問著為何會是這副表情。
「...有空閒就去看看少主吧。」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江雪咬著發白的下唇對著焰說道。
「不過現在...不太適合。」江雪抬頭,少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號稱天下最美的刀─三日月宗近正微笑的看著少女。
「哎呀哎呀,終於找到您了呢。」
「沒有知會近侍就溜出來,真是讓小狐丸嚇得連毛都炸了呢。」掩嘴輕笑得舉動優雅,但擺明著就是一句要人跟著回去。
少女也沒有拒絕,靜靜的走到三日月身旁。
「左文字的兄長,你大可放心呢...」
不知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你總覺得三日月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特別加重了「兄長」這兩字。
焰也不敢回頭看江雪的表情,三日月領著她回到了主殿,接著又埋首在文件堆中直到夜晚降臨。
當晚,回房間時焰隨手取下了門口掛著的鈴鐺;想著江雪說的那番話她相當的不安。
這本丸似乎有著自己不能去窺視的祕密,那個祕密被那些與自己頻繁接觸的刀劍男子給隱藏了起來。
穿著白天的小外套無聲的跑到了這個本丸主人的小別館,停在房間門口伸手一握,門不意外是鎖著的。
『這該怎麼辦呢...』不自覺的將手伸向口袋,發現裡頭有個硬物...是不久前在青江抽屜中發現的變形鑰匙。
想著死馬當活馬醫,焰將變形鑰匙取出扳回鑰匙的形狀插入鑰匙孔。
「喀咑。」響起了彈簧彈開的聲音,反而令焰整人愣住在原地;但也不過幾秒,她立刻回過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一種妖異的靈氣在這個房間中迴盪著,異常昏暗的房間令焰開始有些卻步;然而想到江雪那番話就繼續硬著頭皮探索別館內部。
寂靜盤據,細細地聽似乎還能聽到自己因為過於緊張而加速的心跳聲。
這小別館一進門是個接待的小廳,右轉是盥洗室;然後對方的寢室在左側最靠近邊緣的房間…。
確定自己的位置之後,焰屏著氣息緩慢的朝目的前進。
靠近對方的房間時,聽到了壓抑的低喘與自己在熟悉不過的氣味,那個屬於戰場的味道─近似鐵鏽一樣的血味。
摸上了那人房間的拉門,緩慢的推開;沉重的宛如戰場一樣的黏稠鐵鏽氣味,嗆的焰差點咳嗽出聲。
「…是誰呢?」
那是屬於天下五劍的那位付喪特有的高傲嗓音,從黑暗中傳來,弔詭的是對方那個像是壓抑著秘密的興奮語氣。
「…是、是我,焰。」
「哎呀…可愛的孩子,怎麼晚上迷路到這來了呢?」
焰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響,他皺著眉試圖伸手去摸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唉,最後一層的蒙眼布不要隨便就揭下來。」那是小狐丸的聲音,在黑暗之中他準確地握住了焰的手腕。
「事情辦好了嗎?」三日月的聲音明顯多了點倦意,然而卻非常的興奮。
「夠我們結束了」
焰感到非常的不對勁,於是他掙脫小狐丸手心的禁錮直接朝著電燈開關壓下去。
亮起來的燈將房間一切照個明白,然後他看見了三日月宗近與被三日月的刀插入腹部暈厥在床上的情人。
「你們在做什麼!?」
焰不住失控的喊出來,然而卻被小狐丸扼住了喉嚨壓制住了雙手,被迫跪在地上。
「你應該替她高興,她如此受三条的疼愛呢。」
宛如在教導孩子一般的口氣,小狐丸看著床邊將兩人割破的腕部緊靠著的三条付喪神輕聲解釋著。
「你們是要做什麼!?」瞪大眼,莫名地想起青江唐突的大唐國神話。
「石切丸總是太過縱容笑面青江…不過也罷,我們……」
「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神隱是好選擇沒錯;只是她依舊不會是『我的』。」
那位安平古刀緩慢的轉過頭來,應該是美麗的瞳仁上頭已經出現了層白翳。
「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一樣會拒絕我,但是她卻拒絕了我,選擇了那種脆弱的打刀作為近侍;我要她,但她不肯。」
床上那人似乎是醒了,痛苦的喘息迴盪在這空間中,焰束手無策只能看著面前那振安平古刀繼續說著。
「我要她成為我的所有物,只要她成為刀、我成了人,我就可以擁有她。」
「你、你真的瘋了!人怎麼可能成為付喪!?」焰失控的大喊出來,那振安平古刀原本陶醉的神情轉為驚愕,而後卻又轉為病態的笑。
「西域那兒的妖異曾說過『血液即為靈魂的通貨、意志的銀幣』,是所謂生命的證明呢…來,成為我的所有物吧,少主…OOO。」
焰一陣暈眩,那振安平古刀口裡說的是自己情人的本名,到底……?
「現在換狐狸來變把戲了……呵。」
說著,小狐丸將焰的頭硬是扳過去與自己的眼睛對視,鮮紅的瞳眸中焰看見了自己驚慌的神情。
「Re birthday happy.」
豔紅在焰的視線中蔓延開,那瞬間他想到了於彼岸綻放著的曼珠沙華。
她醒了,在自己的本丸中醒來。
「這邊是無銘...正史無我野史亦無,大概是某些無銘刀劍所成的付喪,還請多指教。」
本丸新進的付喪是一振打刀,有著及肩微捲的栗紅色髮絲、細長上挑的棕眸與分辨不出是男性還是女性的纖細外型。
他溫溫潤潤的性情相當好相處,瞇起眼笑時更是有著與人一樣的錯覺,令其他刀刃對於他更是喜愛。
但久而久之卻發現他受傷後進去手入室,竟比一般打刀需要更長的時間復原。
在一次桶狹間的出征後,無銘受了重傷,進入手入室的時間竟顯示要將近半個月才能正常出征。
「我說主上,你怎麼看?」
清光抬頭看向那位總是笑咪咪的主子。
「嗯…那之後就別讓他出征了吧。」
「…不要!我身為刀劍拜託讓我出征!!」
無名露出了近乎絕望神情的懇求,然而這本丸的主人卻只是淡然地笑著。
寫至此,停下繼續書寫的動作。
少女用手背擦去淚水,回過頭看著身後那振名為「無銘」的刀劍男子。
「女主,您怎麼哭了呢?」擁有神格的他並不能理解對方這樣看著自己的情緒到底意義為何?
他只知道,對方對於自己這樣的情緒是一個難解又棘手的毒素,會日日夜夜侵蝕著她的理智,最終是將自己碎去或是……。
高掛著的月牙清冷的撒下屬於冬夜的冷澈。
本丸某處寢室中瀰漫著令人感到臉熱的濃烈氣味,餘韻還未散去;房中躺在青年身下的白嫩軀體處處遺留著深深淺淺的吻痕,朱唇微啟,青年再度低下頭親吻身下的人兒。
「終於,是我的了。」
睜開早已沒作用的眼,瞳仁被一層厚厚的白翳給覆蓋住。
但,彷彿對映著夜空中的三日月,淡淡的淺黃色的光芒從中透出。
在這本丸另一處房間中,宗三左文字懷抱著那振無銘刀,纖長指尖愛憐的輕撫著刀身,彷彿在與情人絮語般的輕聲唱著敦盛:
「人生五十年、至於天地如夢般飄渺…」
最終你會是我的,親愛的少主。
雖然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不過留下點什麼也好吧。
『那是關於我記憶中那位情人玖的事情,她是我非常用心地經營感情的一位戀人;她天生就有著能與非人對應的常識,是的,她是位成功同時又強大的審神者……
「是玖邀請我來她本丸的,怎麼不是她來接我進去呢?」穿著輕薄雪紡小洋裝的少女「焰」抬頭詢問著領著她進入本丸的刀劍男子。
「少主身體不適,讓您不開心真抱歉。」
眼前那位棕髮紫眸的男性是情人本丸中的壓切長谷部,也是焰在自家本丸中最喜歡黏著的一位刀男子;他無奈的應付著少女的質問,然而在長谷部推開門那瞬間,少女不由自主的噤聲了。
「怎麼了?」耳邊少了對方的聲音,長谷部突然覺得有些彆扭。
「……本丸裡頭的氣氛,好奇怪。」
「因為審神者病倒的關係吧。」長谷部望向本丸內部
「很嚴重嗎?」
見對方啞然,焰也不太敢多加詢問;隨著長谷部走入本。
進入本丸後沒有聽見其他刀劍的交談聲,莫名的寂靜令整個本丸有種日式鬼片的詭異感。
「我先領妳去客房休息…今天夜深了,也不方便放妳自行回去。」
「我知道了。」隨著長谷部抵達了二樓那處自家情人特別為她準備的房間後簡單盥洗下就上床睡了。
當天晚上焰被遠處男性壓抑的喘息聲吵醒,她沒有膽量出門去探究竟…只是那個聲音疑似是這本丸的主人最疼愛的刀宗三左文字的聲音。
「…這裡…阻止我。」模模糊糊的,傳來了某位安平古刀給予對方的低沉警告聲。
閉上眼,焰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
第二天一早,少女相當早就醒來了,盥洗完後在房間內左等右等卻不見任何一位刀男子過來找自己,思索了一番,焰決定自己先過去書庫。
自家戀人非常喜愛閱讀,她為了與那些刀劍古物溝通,於是收集了許多古舊的書籍用以自習,其中不乏久遠的咒術書籍和許多吟詩詠歌的冊子。
平時焰是不會想過去那邊的,然而會想過去單純是為了想要看看自家情人會不會帶病跑去那邊偷拿書看。
走出房間,往樓梯走去時聽到一樓有著短刀嬉戲的聲響,尤其今劍的嬉笑聲更是顯得突出。
踏上嘎滋作響的樓梯令焰感到相當不快,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往樓上的樓梯相當短;焰三步併兩步很快的就抵達書庫。
書庫的採光很好,接近正午的斜陽溫暖的從挑高的窗子斜射進來,書庫中卻沒有任何一人。
空氣中瀰漫著古書特有的氣味,但對於焰而言就只是單純的灰塵味。
『或許人會在書架後頭吧。』想著對方只要認真看起書籍就會完全不會注意到周遭的情況,少女往書架後頭找去。
「啪搭!」
在寂靜的書庫中,書籍落到地上的聲響頓時被寂靜擴大了百倍,也令少女被嚇的心跳漏了拍。
「存在替換、替身假象…?」莫名撇見了奇怪的句子,原想蹲下來細細瞧掉落在地上的書籍時又聽到有人從樓下走上來。
焰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孩子一般,躲到了層層疊疊的書架後頭看著來者是誰。
「…嗯?少主的朋友不在這嗎?」聽得的是石切敦厚的聲音,他四處瞧瞧就是沒看見躲在書櫃後的少女,而後隨手拾起掉在地上的書籍下樓。
焰思索了下,跟著下了樓,原想再去找別人時,在二樓轉角與另一位刀劍男子撞個滿懷。
「嗚嗯…不、不好意思…」摸著鼻子與人道歉。
「您沒事吧?」被撞的人也沒責怪的意思,只是露出無奈的神情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瓜。
「是江雪啊…」看見親近的刀劍男子瞬間鬆了口氣,焰二話不說立刻開始追問自家情人的近況。
「這…少主身上的是長年在戰場上累積的『惡』,所以現在石切丸殿與太郎殿正在替她做淨化。」
江雪有些沉痛的描述著,焰聽了也沉默了下來;然而下個瞬間有位青綠色的脇差從遠處的轉角探出頭。
「唷~!找您找的好苦啊!焰小姐~~」親暱的呼喚著少女,江雪意外的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你不是應該…?」
「哎呀,我睡晚了,所以石切遣我來找她。」快步走上前,抓著頭像個不小心做錯事的高中生一般笑的人畜無害。
「所以焰小姐,石切丸有事情找你過去商討下,另外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被派出去夜戰,所以今天就不小心睡晚了。」
帶著半掌手套的手輕拍著少女的肩膀,催促著人快跟自己一同過去石切丸那。
「嗯...石切現在方便嗎?」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在替人淨化身上的『惡』?為何自己能看到石切那麼頻繁地出現在本丸內?
「沒問題的,現在太郎剛接手,正好讓石切丸休息下;不過休息時間也不會太久……說回來,左文字大哥,小狐丸那有事找你。」
低著頭與少女對話的青江抬眸看向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江雪左文字。
「我知道了。」似乎一瞬看到了江雪的眉心一貫的聚攏,然而對方轉身帶起一身冰藍髮絲就再也無從確認了。
「那,往這邊走。」青江伸手拉住了焰的手,少女原想掙脫,卻被捉得更緊。
「我們到了;笑一個嘛~微微的。」他停在一處房間前,而後他拉開門邀請少女進入房間。
走入房間之後你並未看到這本丸的主人,焰只看到三条的御神刀正坐在房間裡頭看著自己。
「您好,真是不好意思邀請您來之後卻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禮貌地朝少女欠了身,焰也彎下腰回禮。
兩人隨意寒暄幾句之後,石切丸突然停下對話,認真地盯著眼前的少女。
「您…剛剛是不是有過去書庫呢?」
「不,剛剛我在與這本丸的江雪左文字在走廊上談天。」
想也不想的,焰很直覺的對著石切丸說出這句謊話,石切看了下坐在斜後方的青江,而對方也點頭表示是真的。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錯怪貴客您了,依少主現在的身體情況我必須與太郎殿輪班在她身邊幫忙拔災與祈福…目前可能還要請您在稍後幾日,請問可以嗎?」
看著石切丸眼中濃厚的倦意和不肯放棄的精神,焰突然的羨慕起自家戀人竟能擁有許多如此疼愛她的諸位刀男子。
「如果她真的身體不適,我會在這裡等到人好為止,就這樣離開我不放心。」
雖然對於剛才他們兩人的互動感到有些奇怪,但看到石切丸那樣子剛毅的神情,一切的懷疑似乎都不成立了。
「有這份心意,少主的病情想必會快速的好起來的…青江,麻煩你先帶少主的客人回去吧。」
石切正說著,少女才注意到青江貓似的從後方湊到才幾步遠的地方。
「別這樣調戲她,她可是少主重要的人啊。」
「唉!是是。」他嘻皮笑臉的回應著石切,聽不出一絲悔意。
「這本丸曾給檢非違使闖入,因為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入夜後請別隨意亂走,還有的是這鈴鐺是可以鎮住那些不潔氣息的加持物,記得掛在房間的出入口。」
石切交給焰一串鈴鐺,焰乖乖伸手接下。
「那這邊先去替少主祈禱淨身了,若是有什麼請求,與青江提出便是。」
結束這場對話,你被清江領出房間。
「喔呀喔呀,別露出這樣難過的臉啊,有御神刀在不必擔心不潔氣息的侵擾啊。」
青江隨一條笑著,領著焰朝著她住的房間過去。
「說回來大唐國的神話裡頭有蠻多皇帝希望長生不死呢。」
似乎是嫌氣氛太沉重,青江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若是處在人道,希望升格到神仙道就必須捨棄掉些東西,但貴為皇族的他們根本就達不到…」
聽著,焰也好奇了起來,看到對方這樣的眼神,青江說的更加起勁。
「其實有更加簡便的方式,他們卻完全不想使用,捨棄凡胎這類的詞彙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唉…啊,您的房間到了,晚點會通知你用膳的時間,屆時會請短刀來向你通知的。」
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用一個俏皮的微笑制止了少女的提問。
「還請您,好好休息呢。」
掩蓋在瀏海下的紅色眸子被日光映的摺摺生輝。
隔日接近中午,焰在自己的房間裡頭醒來,梳洗一番之後依舊沒見到有人來接待,耐不住性子的少女自然就自己推開門出去透透氣。
走下樓梯,焰隨意的在本丸內遊蕩,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間本丸的鍛刀房。
因為是政府配給的鍛刀房,其實與焰麾下的本丸一樣幾乎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看著那個人形的小刀匠不在鍛刀房裡頭,焰大概明白本丸的主人不想再繼續鍛刀的心情,畢竟稀有刀幾乎都齊全了,的確是沒什麼必要再繼續鍛刀...
想著,少女好奇的拉開了鍛刀房中收藏重複鍛出刀子的那個櫃子。
『不知道她還鍛到了多少把稀有刀呢...?』
少女看著,突然發現裡頭有一把從未在任何審神者刀帳上有紀錄的一把打刀。
暗紅色的譚、金紅混和的刀鞘和紫色的流蘇做裝飾。
這是…誰的刀?
正當少女想拿起刀喚出裡頭的付喪時,聽到了鍛刀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嚇的她反射性地躲到了堆積如山的素材後頭。
然而那個腳步聲卻只是從門前跑過,並沒有遲疑或停下來的意思,這時焰才從材料堆後緩緩探出頭。
拍掉一身煤灰,焰正準備要回去客房時,卻在樓梯口處碰上了那位笑面青江。
「唉,我還正愁著找不到你吶,少主好幾天沒上主殿了,這本丸需要客人您幫我們處理些事情。」
說完,焰就被半強迫的地被青江給拎去主殿。
青江拎著人到了主殿,主殿審神者平常應該待著的地方不意外是空著的;焰突然注意到空曠的主殿上居然連近侍刀都不在。
「哎呀哎呀...宗三那傢伙,又上哪去偷懶了啊。」笑面青江彆扭的唉聲嘆氣,而後指著審神者辦公處的位置。
「雖然勞煩外人有些過意不去,但本丸已經將近七日沒有審神者管理了;所以勞煩你了...我去請三条的刀過來為你做解釋,部分文件在抽屜中。請優先閱讀。」
入座之後呆呆的看著桌面想了下,而後拉開了應該不會是自己應該拉開的私人抽屜。
抽屜裡頭塞著幾本手掌大小的手帳,上頭記錄著這位少女當上審神者之後的一些心得記錄,看不出紀錄的時間,不過用語相當的輕快。
『O月X日
與宗三談起來了過去的事情,深刻的體會他的絕望,於是答應了他出陣的要求。
X月X日
戰場上袈裟翻飛的樣貌與傲人的笑容實在令人感到喜歡,不過好像不能一直這樣?
O月O日
久違的讓他在本丸內休憩,發覺宗三一些溫柔的舉動消失了,就像回歸剛被召喚出刀劍的性情,有些神奇。
X月O日
今日鍛刀請到了三条的三日月宗近,真的是很美的一把刀。
?月?日
受眾刀喜愛似乎是很好,只是…它們喜愛人的方式還真是令人無法理解啊。
O月O日
最近眼皮跳得很厲害,是不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手帳紀錄到這就沒有後續了。
焰正在思索著這些隨筆的內容時,就聽到了沉穩的腳步聲朝著自己走來。
「您好,這裡是三条的石切丸,接下來將由我來輔佐您治理本丸事務。」
眼角上揚的隈取令他帶了種狐狸的狡獪氣息,敦厚的御神刀緩步跨入主殿與主位上的少女請安。
「若非少主身體過於不適,實在是不希望勞煩外人接替本丸的事情...為了能輔佐您,請將近侍替換為我吧。」
焰思索了下,抬頭看向石切回絕了他的要求。
御神刀聽見這樣的回應也只是笑著,與焰確認了些事項之後,確認對方能代替少主處理的事務,便起身替人去拿政府每星期派發的確認信函。
「少主~您累積的信函也太多了吧!好難搬過來啊~」
外頭傳來了小狐丸的聲音,他呼喚著不屬於少女的稱呼,而少女也只能苦笑著回應對方。
「啊呀?新面孔呢?」小狐丸帶著颯爽的笑容拿著那些公文進入主殿;而焰為了消化那些連日累積下來的例行公文,也只能埋首於書案之間。
回過神時,又是接近晚膳的時間了。
經過第三日了,焰也有些疲倦於應付那些公文,在起床梳洗完,並且用完早餐後,就被石切丸趕到主殿去批改公文,經過大概兩小時都被文件給綁在主殿裡頭的少女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停下筆,抬起頭活動肩膀的同時,焰也注意到身邊近侍的石切不見了。
自然的少女迅速地溜了出去,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在本丸裡頭亂走。
此時迎面走來一位刀劍男子。
「哎呀哎呀,怎麼又見您亂跑了呢?主上。」青江帶嘲諷地對著少女說道。
焰有些氣悶,怎麼三番兩次出來都是碰見這位陰陽怪氣的脇差呢?而且這次他說的話實在太過惹人生氣,她決定無視對方的問候。
「真是,看來我是被討厭了呢…」輕笑著,他朝著焰的反方向離去。
「啊對了,話說倉庫那兒,垃圾很多;歌仙最近好像把自己蒐藏的書丟到那裏去了,變得更像垃圾堆了...次郎也...」
不知道是刻意說給你聽亦或是單純的碎念,看著青江的背影漸行漸遠,聽著對方所說的,焰突然起了興致,便過去了對方所說的倉庫一探究竟。
走向倉庫,推開不算太沉重的門扉,房中淡淡的灰塵味讓焰鼻子有些不適;但整體來說整個房間還算是整潔。
倉庫的採光不錯,焰好奇地打量著腳邊堆積著的東西,不意外是青江剛剛所說的歌仙的書本還有一些梳妝台跟有些奇怪的擺飾品;少女再往裡頭看去,發現深處有個大櫃子。
被公文弄得相當無聊的少女自然是湊上前看那個櫃子是什麼;那櫃子上標示著各個刀男子包括審神者的名字,看來似乎是個置物櫃。
或許是想報復青江剛剛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毫不猶豫地拉開了青江的櫃子。
裡頭不意外的擺放著好幾本黃色書刊,甚至還有一些觀光特區會販售的性愛吊飾。
「這人真是...嗯?」
從那堆奇異的吊飾中焰意外的發現了個方形的變形鑰匙。
『這到底有何用處呢?之後再去找青江問問好了...』想著,將鑰匙收到口袋中。
不想這麼快回到主殿批閱公文,焰走出倉庫後又開始在本丸內四處閒逛。
途中意外的在轉角處又碰上了那位穩重的左文字家長─江雪左文字,但此時他的表情不是平常那種無奈的神情;而是更加哀愁的面容。
「江雪,你怎麼了?」走上前扯住想要迴避的人,焰開口詢問。
「...沒什麼,您一人怎麼在這呢?」藍色的眸子不安的顫動了下,旋即又恢復平時有禮又緩慢的說話語調。
看對方似乎有意將自己領回主殿去,焰硬是扯住那位刀劍男子的袈裟逼問著為何會是這副表情。
「...有空閒就去看看少主吧。」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江雪咬著發白的下唇對著焰說道。
「不過現在...不太適合。」江雪抬頭,少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號稱天下最美的刀─三日月宗近正微笑的看著少女。
「哎呀哎呀,終於找到您了呢。」
「沒有知會近侍就溜出來,真是讓小狐丸嚇得連毛都炸了呢。」掩嘴輕笑得舉動優雅,但擺明著就是一句要人跟著回去。
少女也沒有拒絕,靜靜的走到三日月身旁。
「左文字的兄長,你大可放心呢...」
不知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你總覺得三日月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特別加重了「兄長」這兩字。
焰也不敢回頭看江雪的表情,三日月領著她回到了主殿,接著又埋首在文件堆中直到夜晚降臨。
當晚,回房間時焰隨手取下了門口掛著的鈴鐺;想著江雪說的那番話她相當的不安。
這本丸似乎有著自己不能去窺視的祕密,那個祕密被那些與自己頻繁接觸的刀劍男子給隱藏了起來。
穿著白天的小外套無聲的跑到了這個本丸主人的小別館,停在房間門口伸手一握,門不意外是鎖著的。
『這該怎麼辦呢...』不自覺的將手伸向口袋,發現裡頭有個硬物...是不久前在青江抽屜中發現的變形鑰匙。
想著死馬當活馬醫,焰將變形鑰匙取出扳回鑰匙的形狀插入鑰匙孔。
「喀咑。」響起了彈簧彈開的聲音,反而令焰整人愣住在原地;但也不過幾秒,她立刻回過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一種妖異的靈氣在這個房間中迴盪著,異常昏暗的房間令焰開始有些卻步;然而想到江雪那番話就繼續硬著頭皮探索別館內部。
寂靜盤據,細細地聽似乎還能聽到自己因為過於緊張而加速的心跳聲。
這小別館一進門是個接待的小廳,右轉是盥洗室;然後對方的寢室在左側最靠近邊緣的房間…。
確定自己的位置之後,焰屏著氣息緩慢的朝目的前進。
靠近對方的房間時,聽到了壓抑的低喘與自己在熟悉不過的氣味,那個屬於戰場的味道─近似鐵鏽一樣的血味。
摸上了那人房間的拉門,緩慢的推開;沉重的宛如戰場一樣的黏稠鐵鏽氣味,嗆的焰差點咳嗽出聲。
「…是誰呢?」
那是屬於天下五劍的那位付喪特有的高傲嗓音,從黑暗中傳來,弔詭的是對方那個像是壓抑著秘密的興奮語氣。
「…是、是我,焰。」
「哎呀…可愛的孩子,怎麼晚上迷路到這來了呢?」
焰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響,他皺著眉試圖伸手去摸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唉,最後一層的蒙眼布不要隨便就揭下來。」那是小狐丸的聲音,在黑暗之中他準確地握住了焰的手腕。
「事情辦好了嗎?」三日月的聲音明顯多了點倦意,然而卻非常的興奮。
「夠我們結束了」
焰感到非常的不對勁,於是他掙脫小狐丸手心的禁錮直接朝著電燈開關壓下去。
亮起來的燈將房間一切照個明白,然後他看見了三日月宗近與被三日月的刀插入腹部暈厥在床上的情人。
「你們在做什麼!?」
焰不住失控的喊出來,然而卻被小狐丸扼住了喉嚨壓制住了雙手,被迫跪在地上。
「你應該替她高興,她如此受三条的疼愛呢。」
宛如在教導孩子一般的口氣,小狐丸看著床邊將兩人割破的腕部緊靠著的三条付喪神輕聲解釋著。
「你們是要做什麼!?」瞪大眼,莫名地想起青江唐突的大唐國神話。
「石切丸總是太過縱容笑面青江…不過也罷,我們……」
「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神隱是好選擇沒錯;只是她依舊不會是『我的』。」
那位安平古刀緩慢的轉過頭來,應該是美麗的瞳仁上頭已經出現了層白翳。
「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一樣會拒絕我,但是她卻拒絕了我,選擇了那種脆弱的打刀作為近侍;我要她,但她不肯。」
床上那人似乎是醒了,痛苦的喘息迴盪在這空間中,焰束手無策只能看著面前那振安平古刀繼續說著。
「我要她成為我的所有物,只要她成為刀、我成了人,我就可以擁有她。」
「你、你真的瘋了!人怎麼可能成為付喪!?」焰失控的大喊出來,那振安平古刀原本陶醉的神情轉為驚愕,而後卻又轉為病態的笑。
「西域那兒的妖異曾說過『血液即為靈魂的通貨、意志的銀幣』,是所謂生命的證明呢…來,成為我的所有物吧,少主…OOO。」
焰一陣暈眩,那振安平古刀口裡說的是自己情人的本名,到底……?
「現在換狐狸來變把戲了……呵。」
說著,小狐丸將焰的頭硬是扳過去與自己的眼睛對視,鮮紅的瞳眸中焰看見了自己驚慌的神情。
「Re birthday happy.」
豔紅在焰的視線中蔓延開,那瞬間他想到了於彼岸綻放著的曼珠沙華。
她醒了,在自己的本丸中醒來。
「這邊是無銘...正史無我野史亦無,大概是某些無銘刀劍所成的付喪,還請多指教。」
本丸新進的付喪是一振打刀,有著及肩微捲的栗紅色髮絲、細長上挑的棕眸與分辨不出是男性還是女性的纖細外型。
他溫溫潤潤的性情相當好相處,瞇起眼笑時更是有著與人一樣的錯覺,令其他刀刃對於他更是喜愛。
但久而久之卻發現他受傷後進去手入室,竟比一般打刀需要更長的時間復原。
在一次桶狹間的出征後,無銘受了重傷,進入手入室的時間竟顯示要將近半個月才能正常出征。
「我說主上,你怎麼看?」
清光抬頭看向那位總是笑咪咪的主子。
「嗯…那之後就別讓他出征了吧。」
「…不要!我身為刀劍拜託讓我出征!!」
無名露出了近乎絕望神情的懇求,然而這本丸的主人卻只是淡然地笑著。
寫至此,停下繼續書寫的動作。
少女用手背擦去淚水,回過頭看著身後那振名為「無銘」的刀劍男子。
「女主,您怎麼哭了呢?」擁有神格的他並不能理解對方這樣看著自己的情緒到底意義為何?
他只知道,對方對於自己這樣的情緒是一個難解又棘手的毒素,會日日夜夜侵蝕著她的理智,最終是將自己碎去或是……。
高掛著的月牙清冷的撒下屬於冬夜的冷澈。
本丸某處寢室中瀰漫著令人感到臉熱的濃烈氣味,餘韻還未散去;房中躺在青年身下的白嫩軀體處處遺留著深深淺淺的吻痕,朱唇微啟,青年再度低下頭親吻身下的人兒。
「終於,是我的了。」
睜開早已沒作用的眼,瞳仁被一層厚厚的白翳給覆蓋住。
但,彷彿對映著夜空中的三日月,淡淡的淺黃色的光芒從中透出。
在這本丸另一處房間中,宗三左文字懷抱著那振無銘刀,纖長指尖愛憐的輕撫著刀身,彷彿在與情人絮語般的輕聲唱著敦盛:
「人生五十年、至於天地如夢般飄渺…」
最終你會是我的,親愛的少主。